国殇之六、狭路相逢
日军除了空中、地面打击外,汽艇也不断在兰江上游弋,旨在对兰溪两岸地
形、地貌进行水陆侦察。
时值端午,细雨纷飞。一艘日军汽艇在建德与兰溪边界将军岩靠岸,下来六
名日本兵,沿陆路向兰溪方向而来。
兰江边樟树下村一农户正设宴迎娶媳妇。亲友聚集,鞭炮齐鸣,一片欢声笑语。
六名鬼子听到这里热闹非凡,径自闯进了农家。鬼子的突然到来使得亲朋好友吓得四散逃窜,新郎、新娘连滚带爬逃得无影无踪。
鬼子看到许多菜肴,饱餐一顿,还带走一篮活鸡、一篮鸡蛋。一位70 来岁老农来不及逃跑,被鬼子抓了当挑夫,行走了一段路程,老者体力不支,慢慢落了下来。
今年92岁的杨村夏一新当年正好19岁,他与母亲常年在兰江捕鱼,听说鬼子来了,觉得好奇,打着油纸雨伞下船来想看看鬼子到底是怎么样的。
夏一新一上岸就与鬼子狭路相逢。鬼子一见立即招手,朝后面老者指指,意思是叫他去挑老者的担子。夏一新难以脱身,只得去接老者的担子。
一名鬼子见夏一新一颗牙齿特别,引发了好奇,他要夏一新张开嘴巴给他看看,鬼子发现是一颗铜质镶牙,哈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夏一新母亲听说儿子被鬼子抓去,匆匆下了船寻找儿子……
细雨蒙蒙,鬼子走到一条小溪边,顿时傻了眼,眼前是一条兰江的支流——梅溪,横在面前,鬼子看看没了去路,叫夏一新打起油纸伞,摊开地图,查阅去兰溪城线路。
夏一新母亲找到儿子后,知道了鬼子的意图,顾不上害怕就与鬼子打起手势,要鬼子去梅溪上游叫几条小渔船来,从下渡船渡河去洲上,可以到兰溪。
鬼子明白了意思,朝上游跑去朝天一阵鸣枪,招手示意渔船靠岸,几条渔船不敢怠慢,朝鬼子这边驶来。
此时雨越下越急,夏一新母亲见渔船靠岸,示意鬼子赶快上船进箬蓬中躲雨,随即拎起一篮鸡蛋、一篮鸡往船头一放,一推船头,小船就离了岸。
母亲斥责儿子“你这祖宗还不快走?” 夏一新挠挠脑袋,“没事,没事,再看看!”
母亲大骂起来:“都是些有文化的人害的,整天唱什么‘四月里做奴隶,四月里做马牛’果然唱出祸来了。”
儿子说:“娘,是你错了,不是‘四月里做奴隶。’是‘谁愿意做奴隶’,‘谁愿意做马牛’。”
“现在就是阴历四月,你已经给鬼子做奴隶了,可别再去做牛马了。以后给我少出门就好。”说得夏一新哭笑不得。
几天后,夏一新去了兰溪,只见城里四处断垣残壁,电线上飘荡着肚肠、破衣与断臂。一名妇女被炸弹击断头颅,飞向墙壁,脸贴进了墙面,只留下后脑勺与发髻挂在那儿晃动,令人毛骨悚然、惨不忍睹。
日机狂轰滥炸,40 余人钻进了江边三拱桥底下,一颗炸弹将三拱桥炸个粉碎,40 余人全部压死在拱桥底下,无一生还。遇难者抬了上来,浑身都是泥浆,有穿长衫,有穿土布,有穿马甲,尸体如同一把把甘蔗排列在地上。
(文章根据香溪镇杨村村92岁老党员夏一新口述录音整理。)
评论